1950年,要收回在京外国兵营,美、法、荷兰不配合,结果如何?
(说历史的女人——第1778期)
欲说起这北京的外国兵营,就要大略说一下这个历史背景。
北京的外国兵营,可谓是有一定历史的,可以追溯到第二次鸦片战争,当时清朝还没有退出历史舞台。当然尽管清朝还在历史舞台上,但是所表演的空间,或者给它的戏份,已经全是丑角。也正是在这个历史时期,清政府在列强的武力威胁下,被迫与英国、法国、俄国、美国分别签了一个条约,叫《天津条约》。这个条约中有一条是允许该四国在北京常驻公使,公使常驻自然不是来这玩的,自然是代表自己的国家来跟清政府谈大生意的。
其他列强一看,这事不错,也分别拿着坚船利炮对着清政府的脑门,要求签条约,驻公使。清政府哪里还有抗拒的力量,只得同意,于是加上前面的四国,后面又出现了一大群列强,比如德国、意大利、日本、比利时、西班牙,等等。
这一次,他们不但驻公使,而且还在北京东交民巷那一片堂而皇之地建立了公使馆。
既然建了公使馆,那自然是要把公使馆安全放在第一位的,所以各国的公使馆便开始派驻武装卫兵站岗驻守。
对于堂堂大清帝国,这是莫大的耻辱,但是耻辱又能怎样呢?更大的耻辱还在后头,尤其是1901年的义和团运动失败后。清政府又在列强的武力淫威之下签订了更耻辱的《辛丑条约》。在这个条约中,东交民巷又被扩大后,干脆就成了外国人的地盘,随意驻兵和建设使用,比如建医院、银行、兵营、邮局,甚至修筑了城墙和炮楼和碉堡,等等。
尤其是东交民巷被外国人占据后,八个出口全部安装钢铁大门,然后由荷枪实弹的外国卫兵把守,中国军民没有他们许可,不可入内——俨然是“国中之国”!
真是历史罕见,奇耻大辱!
在此之后的一段历史时期之内,这些列强对中国的利益造成了巨大的侵害。后来清政府在列强混战中,终于走下历史的舞台,至1927年国民政府迁移至南京后,列强随之在南京建立新的外交机构,但是在北京的旧机构却并没有撤除,而是降格为领事馆,继续占地存在。
到抗日战争胜利后,在北京的外国兵营,仅仅只收回了战败国——日本和意大利,以及奥地利的兵营占地。但是在东交民巷内的其它列国之兵营,却并没有撤除,原因是新条约中的一句规定,言曰:
“为公务上的目的······有继续使用之权······”
说起来,其实很可笑,所谓公务,不过是一种托辞。说到底,不过是人家强大,蒋介石觉得这是耻辱,却也没有解决的办法。
实际上,这种情况,自古皆然。要想真正把这些外国兵营理直气壮地赶出去,还得靠中国共产党。
这不,时至1949年2月,解放军开进了北京城,北京和平解放。
在之后的人民政协第一届会议中,通过了一份会议总纲,叫《共同总纲》。在这份纲领中,我党明确指出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一切特权必须彻底取消,与外国所签订的各种条约、协定等,新中国要进行严格的审核,不合理的必须修改,甚至彻底废除。
结果这个北京东交民巷的外国兵营问题,也在审核之列,根据要求,那是必须废除的,也就是说,这些建在北京东交民巷的外国兵营必须收回,这是中国的土地,外国政府无权在此建兵营。
北京军管会收回外国兵营被刊登在《人民日报》
时间走到1950年1月6日,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,北京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公开颁发了一份布告,当日打印,当日下午便出现在了东交民巷的外国兵营门口,当时留存的外国兵营有美国、法国、荷兰、英国、俄国。在此有必要交代一下,因为特殊的外交关系,这五国兵营是分两批撤出的,美、法、荷是第一批撤出兵营,而英国和俄国属于第二批。先说第一批,美、法、荷。
当天,北京军事管制委员会的布告贴到美法荷三国兵营外面后,三国人员都被布告中的内容吓了一跳,因为布告不仅要求他们撤出兵营,而且还给他们了时间期限。在此,我们不妨摘取布告中的两句内容大略一看:
“······废除某些外国过去利用不平等条约中所谓的'驻兵权’在北京市内占据地面建筑之兵营······此项征用自布告之日起七日后落实······”
这份布告,是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都亲自圈阅和审定过的,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。
1月7日,美国、法国和荷兰的在京领事,分别都再次亲自收到了这份来自北京市军事管制委员会的布告。根据布告的要求,给他们的时间是7天,也就是一周,要求他们腾空兵营占地,14日接受军管会工作人员的接受。
根据当时参加该项工作的成员之一李正修(当时的工作关系在北京市政府外事处)回忆,当时收回这三国兵营一事,并不是特别顺利,这个不顺利,分开来说,可以分为两个阶段:
第一阶段是法、荷兵营移交事宜,第二阶段是美国兵营移交事宜。
当时,北京市军事管委会工作小组的人员,把那份布告分别送达三国时任领事——三国兵营驻地和时任领事分别为,其一美国的兵营占地在东交民巷22号,时任领事的人叫柯乐博;其二法国的兵营占地为台基厂三条1号,时任领事为伯亚乐;其三是荷兰的兵营占地在东交民巷42号,此处原来是德国的兵营占地,一战后,德国把这块地盘转给了荷兰,荷兰在北京的时任领事叫费渊。
三份布告传达给美、法、荷三国的领事后,三国领事并没立即执行北京军事管制委员会的命令。他们妄图在新中国耍无赖,极度不配合,于是,他们一方面把这里的情况给自己的政府进行汇报,另一方面拿出旧条约《中美条约》对北京军管会、甚至中国外交部进行抗议。
但是无论这三国列强如何狡辩,北京军管会最后给他们的答复只有一句话:
“军管会的命令必须执行,如果不移交,后果由你们负责。”
近代史百年,在新中国成立之前,对待列强,我们从未如此硬气过。
列强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,心里也忽然有点虚,不敢过分胡闹,自己当然也掂量了一下,觉得新中国的政权,跟清政府、蒋介石政府,那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。因此,当1月13日,军管会的工作人员再次来到三国兵营查看,并且严肃地告诉他们:我们明天来接受这里。他们的态度已经开始发生质的改变。到了14日,北京市外事处副处长马振武来到了军管会办公室,亲自坐镇,然后工作人员兵分三路前去接受。
到荷兰兵营占地时,发现荷兰的兵营已经腾空,兵营的管理员是英国人赫治齐,亲自带着我军管会接受工作人员白平察看了兵营的每一处,对兵营中的房屋等设施进行了清点登记。然后,荷兰领事费渊在交接清单和文件上签字。
原法国使馆旧址
接着是法国兵营,因为新中国已经亮了自己的态度,迫于压力,法国兵营跟荷兰兵营一样,都全部腾空,进行了登记验收。但是法国领事伯亚乐却不肯签字,原因是奉本国政府之命令,不在任何兵营相关之文件上签字。但是,伯亚乐口头承认兵营接受一事,并且说兵营接受很顺利。
不过相比美国,法国算是听话的了。为何呢?
因为美国,还想在东交民巷亮一亮他的肌肉呢!
当日军管会的工作人员,大概预料到美国兵营移交没那么容易,所以北京外事处秘书主任李幻山亲自带队,带着四名工作人员来到美国兵营占地。但是,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幕,令人很失望。因为美国兵营没有腾空,到处堆放着东西。美国领事柯乐博,以及副领事包华德也在场。他们面对我军管会工作人员,态度很不好,说他们已经向新中国外交部进行抗议,如果军管会要坚持征用此地,那么后果将会由军管会负责。
美国领事柯乐博原以为靠这威胁之话吓退我军管会工作人员,但是李幻山却丝毫不惧,以对方之话进行回击,说如果柯乐博故意违抗军管会命令的话,那么后果由柯乐博先生负责。
柯乐博一看,我军管会工作人员不吃他这一套,态度变软,表示腾兵营,但因物品过多,请求宽限一点时间。我军管会工作人员经过商量,便对其宽限至1月16号。
到了1月16日,我军管会工作人员再次来到东交民巷22号美国兵营,这次看到的情况令人开心多了,兵营腾空,柯乐博还亲自带着我军管会工作人员对兵营各处进行了查看和清点,一切颇为顺利。
美、法、荷的兵营接受顺利,政府满意,人民振奋,一洗半个世纪列强在华特权的耻辱。
最后再说英国和苏联兵营,因此两国情况特殊,兵营接受稍有延迟。
原因是就在接受兵营的布告贴到英国兵营门口的那日——1950年1月6日,英国外交大臣亲自致电我国总理周恩来,宣布英国承认新中国,并愿与新中国建交。
因中英建交,有诸多事务商谈,故使英国兵营延期至1950年4月11日,才全部交接完毕。
再说苏联,在新中国1949年10月成立的时候,苏联是第一个承认新中国的国家,并且立即就与新中国建立了外交关系。因为同属社会主义国家,北京军管会并未在苏联兵营占地贴布告,但是不久苏联领事负责人罗满宁主动表示愿意交回苏联兵营占地,于1950年7月正式交还中国。
至此,有关外国兵营的事情,基本全部得到了妥善的解决。
(文/说历史的女人·绿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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