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摩梭现状:计划生育、民族平等、社会重构…我们都一样

我要新鲜事2023-05-25 12:26:491

欢迎关注“考古学了吗”,考的是古,说的是今,希望我们都能有所收获。

这篇关于摩梭人的文章我发布于2020年8月23日,题目为《想了想,关于摩梭,除了母系、走婚,别的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》。当时翻了4本专著、20本硕博论文、150篇期刊等资料,花了8个晚上、4天周末的时间来写作。完成后,全文12000余字,对摩梭人有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了解。为便于阅读,现将全文拆分,以专题形式发布,每个专题突出一个重点。

五个专题分别为:

专题一 摩梭人是什么人?两千年前西北游牧放牦牛,如今西南定居搞旅游

专题二 母系也有强大男权,走婚还搞男女分隔,带你认识更真实的摩梭

专题三 摩梭人走婚,摩梭喇嘛走不走?喇嘛怎么想,当地人怎么看

专题四 摩梭人、老秦人,一西南、一西北,差两千年,说他们是亲戚你信吗

专题五 摩梭现状:计划生育、民族平等、社会重构…我们都一样

研究一个相对封闭、特殊的小型族群,按照惯常套路,写完族群起源、风俗习惯后,就该以高人一等的卫道者角色,写写当今各种社会大潮对这个小族群的冲击,发出悲天悯人、尊重文化、保护文化的呼吁。我本来是打算这么写的,但读完各种调查中当地族群自己的表达后,我改主意了。如果任何国家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中国人民奔向美好生活的脚步,那也没有哪个国家、哪个人有权干涉当地人追求幸福生活。这部分不打算成体系写了,聊哪算哪。

对摩梭族群冲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80年代和本世纪头10年。

先说破“四旧”。历次运动别的不好评价,但就破除封建迷信这点,是相当成功的,至少现在生病了知道去医院,不会躺在家,找个跳大神的喂符水。在这儿,我想扯个话题,建议医院向宗教学习,努力培养病人的宗教信仰。医院和宗教本质上是一致的,患者、信徒付钱,买回一个愿望。佛祖这头,要是没实现,会告诉信徒是献金不够、心不够诚,得再奉献。如果最后都没得治,那只能是信徒自身罪孽太深,佛祖都救不了。没实现愿望的信徒一边悔悟,一边感念佛祖慈悲。医院这头倒好,抛弃宗教,迷信科学,佛祖说信徒罪孽深重,信徒扭头就跪下了,医生敢说病人不治而亡?家属出门就能雇来一百个医闹。

另一个层面,新文化运动以来,“德先生”和“赛先生”是国家进步的两条腿,缺了“赛先生”得挨揍,缺了“德先生”就不可能产生理性思维。没有理性思维,凭目前的人均受教育水平和五千年历史留下的优秀传统文化,跟历史上的节奏差别不会太大。一到水旱大疫、日月食亏,就谶纬流行、童谣四起,后世史书记曰“京中小儿唱道:巴拉巴拉”。就这点而言,太祖武皇帝完全可以自信地说:“设使国家无有孤,不知当几人给鱼肚塞纸条,几人半夜学狐叫!”

再说计划生育的影响,摩梭人住的泸沽湖,若非旅游赚钱,吸引当地开了高速、机场,就以前的交通,骑马进去都能累吐血,工作组能有多深入。“计划生育”是一项基本国策,意思就是全国都这样,少数民族地区如果都被波及的话,可以想象河南、山东这种传统汉族中心区能执行成什么样。在平原地区,工作队可以开着汽车、开着拖拉机上门工作,轻则牵牛抄家,重则一尸两命。

打麦场上劳动的摩梭人 1963年
打麦场上劳动的摩梭人 2017年

比如族群通婚,摩梭人与普米族可以完全无障碍通婚。摩梭人在国家层面仍是纳西族,纳西族是人口不算少数的少数民族,而普米族则是极少民族,可以享受更多的政策。有些家庭为了享受政策,后代户口选择普米族。

比如祖母屋不仅对游客开放,有的甚至还在最神圣,原本用来沟通祖先、神明的火塘上摆上了唐僧的剧照,就因为他名气大,和“女儿国”有交集。游客也毫不避讳地在火塘边请教“走婚”事宜。

比如参与篝火表演的摩梭青年,认为自己被游客当成了跳草裙舞的原始部落,觉得自己的肢体受到了冒犯。但老祖母积极鼓励:“跳舞既锻炼身体,还能赚钱,有什么不好的。”

比如随着旅游经济开发,男性在划船、牵马、开民宿、外联中,赚取了超额的收益,越来越多的家长由男性出任。

比如生长在母系大家族的青年外出工作,赚到钱不再上交老祖母供家族统一支配,而是自己花了。

比如有女性,状告走婚对象不养孩子。按照走婚习俗,这本来是不存在的问题。但按照法律,判决男方有抚养义务。

……等等诸如此类。

永宁皮匠街商贸交易市场 1964年
永宁皮匠街商贸交易市场 2020年

摩梭人、普米族的问题其实是民族平等的问题。民族平等也是一项基本国策,但民族平等到底是什么平等?我国选择的是族群整体事实平等,即谁落后,没事,我们帮,共同富裕。美国选择的是个体机会平等,不管你是什么裔族群,都享有平等的竞争机会。建国初期,我国的族群有的在共产主义、有的在资本主义,有的在封建制、有的在奴隶制,还有的尚处于原始部落阶段,差距非常大,实行族群事实平等是对的。但随着一些落后族群不再落后,这种平等形式的正面作用是否还那么突出,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。再扩大了说,民族平等的本质是资源分配,这种分配可以扩大到高考名额、地域调配、外国人待遇等等问题,本质上都是选择总体上的事实平等,还是选择个体上的机会平等。

再说其他社会问题,摩梭人因为有独特的风俗习惯,所以他们面对的社会问题被无意识地特殊对待。但如果把眼界放开一点,而不是仅仅盯着摩梭一处,自然能看出,这种变化说到底,还是现代化、城市化对传统社会的影响。不仅摩梭社会是这样,广阔的中国大地上,处处是这样。

用法律解决问题,对应着乡村熟人宗族体系的解散。族群通婚对应着人口流动后的跨地域、跨人群结合。摩梭建筑的变革对应着传统村落的衰落和改造。对祖先不敬,对应着生存能力提高后,不再单纯依赖神灵保佑。赚钱不再上交,对应着个体能更好存活,不再依赖大家族的协作,家庭越建越小,甚至出现1人家庭……等等。

摩梭母亲与女儿 1935年
摩梭母亲与女儿 2019年

在扁平化的现代社会里,摩梭人遇到的问题,并不仅仅就是他们的问题,我们每个人、每个群体都有机会遇到。与其悲天悯人,像是文化扶贫一样去观察摩梭人,不如好好观察观察我们所处的整个社会环境。“头痛医头,脚痛医脚”虽不高明,但至少还在看病,怕就怕“头痛砍头,脚痛砍脚”,那不是在看病,那是在要命。

“摩梭专题”到此结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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