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欣淼:《河东笔记——一苇所如》序言
《河东笔记——一苇所如》
作者:胡冰
出版社:人民文学出版社
出版时间:2022年6月
定价:66元
序言
山西省永济市古称蒲坂,传曾为五帝之一的舜帝的都城,文物古迹甚多。20世纪80年代后期,我曾有机会在永济访古,印象颇深。十年前,我又以中华诗词学会会长的身份,受邀出席山西?永济第二届“鹳雀楼杯”诗歌大赛的颁奖活动,并授予永济“中华诗词之乡”称号。永济写诗的人多,有不少普通的职工,整体水平也很可观。在我看来,这是一个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地方。
我第一次与胡冰同志见面,是他刚到国家文物局工作时。得知他是永济人,我就说了对永济的上述印象;又听说他喜欢写作,便相信他在文博部门会有新的成果。2022年岁首,与胡冰再次相聚,他说自己已届花甲,即将退休,遂同感岁月之匆匆;同时,他拿出一沓书稿,说是在文物局的诗文集,嘱我作序。
胡冰的书叫《河东笔记——一苇所如》,收录“2018年5月一2022年2月”的诗文。这是他在国家文物局工作几年来的一种记录,也印证了我对他这个永济人的期许:果然出了成果。
本书由散文、新体诗、旧体诗词三部分组成。其中反映的内容,基本上都与文物事业有关,诉说着作者对文物的认识与感悟,体现着作者对文物工作的热忱与敬业,可以说是一位国家级文物管理部门领导者履行职责的形象反映。
文物是什么?文物就是文化遗产,是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的载体与见证,其中蕴含着丰富的历史、文化、科学、艺术价值,也昭示着未来。文物是有生命的,是有灵性的,并为我们今天的新生活提供着中华民族的智慧和创造力。文博部门的工作对象就是文物,是名胜古迹,是文物的保护、研究、展示与海内外交流。这无疑是令人欣羡的职业。这种得天独厚之处,也使文博人对文物有种特殊的感情,并享受着审美的愉悦;而喜欢写作的,则会把所见所闻形诸笔墨,供人们了解和欣赏。例如王冶秋老局长写的《大地新游》一书,我在20世纪60年代就读过,至今还记得他写洪洞县苏三监狱的文和诗。
喜欢写作的胡冰同志有幸进入有意义、有趣味的文博部门,自然如鱼得水。他这样述说自己的写作动因:“壮美的祖国山河,神奇的异域风光,丰赡的历史遗产,宝贵的精神财富,精彩的文化故事,崇高的文物事业,无不时刻荡漾情怀,激励心志,迸发活力,使人常年处于亢奋状态,好像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,想不尽的事儿,总想倾诉一二。”因此,他在三年半能写出如此多的作品,就不奇怪了。可以说,这也是文物的力量。
本书一百四十余首诗歌,其中新体诗二十五首,旧体诗词即传统诗词一百二十首。作者在每首诗后都附有“注”,比较详细地说明该诗创作的缘起、背景,亦即诗的“本事”,这有利于读者对作品的了解。
胡冰的新诗,想象丰富,富含哲理,往往回环递进,层层深入,警句时出。《周原的启示》就是一例:“从茹毛饮血到打造石器,漫漫百万年;/从狩猎采集到甲骨卜辞,悠悠上万年;/从青铜鼎簋到量子纠缠,泱泱五千年。/历史的长河阻隔着,人与兽,文明与野蛮。/而‘礼’字,就像一条船,将那边摆渡到这边。/成礼,需要上万年;/失礼,只在一念间。”《兵马俑》也颇有意味:“是人,千年不作声;/是俑,分明有生命。/面对面,看到了过去的魂灵,/转过身,又感觉是未来的启蒙。”
其他如反映从“丝绸之路”到“一带一路”的《不同与相同》,咏赞“中国文化遗产标志”的《太阳神鸟》,感慨蜿蜒万里、历经沧桑的《无语的长城》,挂念老朋友的《那座城》,写读书感受的《读书断想》等等,都值得品味。
胡冰的旧体诗词,大部分是五七言律、绝;二十八首词,用了二十四个词牌,其中《踏莎行》《渔家傲》用了两次,《鹧鸪天》三次,作者似乎是在多种尝试;多是中调,也有小令(如《忆江南》),又有长调(如《齐天乐》);还有一首曲,即《天净沙?初雪》。他的诗词创作注重格律,讲究平仄。我比较喜欢他的七绝,如《北宋彩塑》:“千年安坐法兴寺,只待因缘会有时。对视灵犀何所悟,佛光幽渺蕴玄机。”又如《再访关帝庙》:“春秋楼下花依旧,龙凤柏前思未休。千载烟云成往事,余留忠义满神州。”都是吊古感今,语言晓畅,发人幽思。五律《咏馕》也颇有风情:“大如蒲叶扇,薄脆溢葱香。入烤为青白,出坑呈嫩黄。龟兹传技巧,近代显灵光。文脉千年续,此馕功最强。”还有一些好的对句,如“云淡天如洗,风和日更辉”(《雁南飞》)、“星罗山叠彩,玉带水流清”(《独秀峰》)、“哭跪鸣冤日常景,推拦阻吓奈何天”(《再见信访》)、“丝路千年传故事,胡商万里奏和弦” (《丝路敦煌》),等等。
胡冰把新诗与旧体诗都收入集中,我认为很好。现在诗坛上有一种不好的现象,就是一些新诗与旧体诗的作者互相看不起,这是不对的。传统诗词与新诗同是诗歌园地的两枝奇葩,虽诗体各异,诗性却相同。其用以表达主题的意象意境多是相通的,许多诗词前辈都是两栖诗人。现在对新旧诗关系的通达之见多了起来,既写旧体诗又写新诗的队伍也在壮大。正是适应这种需要,《诗刊》增设了旧体诗专栏,《中华诗词》《中华辞赋》也开辟了新诗园地。
集子中十一篇散文,多半是与海内外公务活动有关的随笔、感想。特点是善于从小处着笔,注意细节的描述,或有关历史文化背景知识的介绍。感情充沛,思路开阔,颇富文釆。其中《修神庙的中国人》《三沙之海》《雪域阿里》等篇所记的地方,我也去过,都在一二十年前,但由于没有留下文字,有些记忆已变得模糊,这次读胡冰的文章,就感到亲切,也有新的收获。
书名中的“一苇所如”,取自苏轼《前赤壁赋》的“纵一苇之所如,凌万顷之茫然”,苏子之意,为任凭小船儿在茫无边际的江上漂荡,越过苍茫万顷的江面。胡冰之意,当是追求思维的活跃、文笔的灵动,即作者所云:“所写所记,信马由缰,文自心生,情由感出”。这也是本书的艺术特点。
总之,《河东笔记——一苇所如》是一本好书,我向作者胡冰同志祝贺,也向读者诸君热情推荐!
郑欣淼
2022年2月于故宫清稽查内务府旧址
本书由散文、新体诗与旧体诗词三部分组成。其中内容基本上都与文物有关,诉说着作者对历史遗产的认识与感悟,体现着作者对文物事业的热忱与敬业,换个角度看也是文物管理部门领导者履行职责的一种形象反映。所写所记,无不文自心生,情由感出。旧体诗词注重格律,语句凝练,诸如“云淡天如洗,风和日更辉”(《雁南飞》)、“星罗山叠彩,玉带水流清”(《独秀峰》)、“草阔为心路,云深是我家”(《云深》)之句时出;新体诗具象活泼,富含哲理,如“鸟的婉约在森林,兽的豪放在山岗,鱼的自由在海洋”(《山海之间》),“而‘礼’字,就像一条船,将那边摆渡到这边。成礼,需要上万年;失礼,只在一念间。”(《周原的启示》);散文多半与海内外公务活动有关,思路开阔,文笔灵动,正如书名一样,“纵一苇之所如,凌万顷之茫然”。可以说,这也是文物的力量,值得读者诸君品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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